《不应回首》【光时/陆程】

我流光时,不拆不逆。

短打一发完






陆光从初二就感觉到有人在跟着他。


那时他刚转来新的学校,对这地方人生地不熟,好容易把四通八达的路走对了,在拐过墙头石榴花下时他从口袋里拿钥匙,把校园卡一并带了出来,蹲下身去捡的时候他感觉到身后的风声突然鼓动起来。


他手心一下便出了冷汗。在拐过去之后他谨慎地停在最近的巷口,却久等不见人。他警惕地看着路口人来人往,大家都只是经过,没有人进来,一片红瓣被风低低捧起,又悄然落下在路中央。


后来他和程小时纠纠缠缠地走这条路。倒是没有怎么再感觉到身后有影。程小时总是喜欢搭着他的肩,也不是为了借力,单纯地就是喜欢挨着这么走。陆光之前推了数次,均不了了之,从这一点来说,程小时是个很有毅力的人。


一直到初中拍毕业照的时候,他又感觉到那阵熟悉的风涌动在他身旁的空气里。他用这双眼睛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周围的人,在摄影师的每一个手势面前出神。直到程小时叫他的名字,跑到他身边来,带着充满花草芳香的阳光。


陆光转头看向程小时,把那阵无名的风抛之脑后。


这阵风越发地频繁。


程小时半途离开去买甜筒的时候,在水波似树影里起风。炎炎日光直劈而下,这风却无比清凉。他控制自己不回头。


雷雨天在照相馆的门口,陆光和乔苓分头找人,风吹得雨丝狂乱,打得玻璃窗都是心绪不宁的水痕。


他支开程小时走向接头的同伴,风在另一侧道路上和他一同往前走,他快风也快,他抬眼看四周,风便静止了。


年关里落满厚雪的晴天,他一个人立在清晨的庭院里,双颊冻得发红,风把他眼前景色撩动。程小时喊着他的名字大呼小叫地冲过来,说不想做苦力,咱俩现在得赶紧关店跑路了。


甚至是睡梦将沉而未沉。他一个人待在房间里,自己蜷在一起,阖眼在心里细数程小时罪状几何,那风过来摩挲他搭在床沿的手背,于是他借此骂人:白痴,弱智,烦死人。然后安心睡了。


最后,那是十年之后。他和程小时认识十年的时候。程小时从一大早就不见人影,问过乔苓,乔苓立即接了个电话表示自己还有事先走一步。他照常联系花店,却没有得到及时的答复,在街上心事重重。还是路过那树石榴花下,陆光停住脚步,像老友闲聊一般的口吻,说:程小时,我们认识有多久了?


风没有回答他。


陆光低下头看表。时间停在他之前设置好的地方,殷殷鲜明。他看着表盘,就好像看着鲜血蜿蜒,一点一点地流逝……


“如果你没有什么要说的,那就听我说吧。”陆光站在那里,好像在戴着耳机和朋友打电话一样,他是完全放松的,在春光里,在春花下,棕黑色的眼瞳平静清亮,与任何一个普通人都没什么两样,“无论过去,不问将来。过去发生的无法改变,至于未来的事,你知道该怎么去做。我一直相信这一点。”


“程小时……回去吧。”


那阵风里有悲鸣呜咽,陆光毫不迟疑,抬步往前又走了半里路,在甜品店逮住了这个时空的程小时:去年就跟你讲了不要再过这种纪念日……乔苓姐居然也由着你胡闹……


风从照片里回到现实。融融春光消逝在他指尖,程小时睁开眼来,还是一个人的黑暗。月光印在书桌的一角,故人转过面庞,在照片里也只留下一个侧影,发白如霜。


整整十年。程小时把这十年过了两遍,三遍,……也只像是好梦一场,日日如昨。

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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